担头

“叶——,家里的担头噢!就要交给你了。你可要知道,我还能挣钱是你的福气哟。”父亲躺在床上,仿佛是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的。

“担头。”我在心里咯噔了一下,忽然意识到,我以前一直纠结的问题:我要成长。已经不存在了。因为无论成长与否,我都必须担起家里的担子。

夜里醒来的时候,父亲也醒着,之后去上厕所:“城里的夜亮堂堂,叶山的漆黑墨洞。”

有些文字,或者话,真的,会让人想起很多。

忘了是那一次,连天气都省略了,只是一个黄昏,在塘盘岭,我能看见夕阳残红斜在绵延的石阶。好像从哪里回来,父亲挑着担,还是母亲挑着担。

“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,很多时候就像挑担,你只能挑八十斤,非得挑一百斤,那挑不动,爸妈也不怪你;可你要能挑一百斤却只挑了八十斤,爸妈也怪不了你。要是真的是担子,爸妈还能给你分一点,可这,以后是靠你自己的,有多少力用多少力。”

也许,那是个早上,还是清晨。

大约是我高考前,或者是高二,也许是那年。

我很久没有去用记忆力了,可是,最近隐隐觉得很多东西清楚了,哪怕编也能编地像模像样。

“明显感觉今年比去年狠了,去年连一桶水都提不动,今年能提到楼上,水能不撒了。在去年,现在已经干活两三个小时了。这么大一栋楼,一个月才给五百。今年是拉垃圾,也是五百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才六点多,我忽然想起去年,每次我还在被窝,迷糊着,父亲就已起床。等我继续迷糊的时候,父亲回来,有点疲惫的不高兴,弄好早饭了。

我没有,或者说,我无法知道,在人生65岁这样的一个年纪,卑微辛苦地守着一份同样卑微辛苦的工作,膝下的儿子还在上学,很多时候不能懂自己的心事,家里的担子,虽然不想交给他,可自己真的快到极限了。

我不知道,他,一个叫父亲的男人,面对这一切的时候,都会想些什么,都能想些什么。

或许这句刚刚从收音机里听来的话,可以用一下:企业家和经理人的区别:企业家想做一件事,就想怎么把它做好,怎么好怎么来,而且有意思的事,事情很多真的就这样做好了。他们不会去想,我做这个需要什么,欠缺什么,哪些不足。而后面恰恰是经理人想的。

父亲不是企业家,只是一个辛劳的挑着一家之担的人。可,他和企业家一样。

我是叶山,很快就要去学校了。今天睡不踏实,父亲说:“大概有心事了。”接下来就是开头的那句。我也不知道,为什么今夜睡不好。昨天和父亲算是说了比较多的话,我提到了一个和我打了很久电话的女孩,父亲上来就说,好的话,就去谈谈来。

我心里也有这样想,可是,阻止了。这两年,他忽然很急,想很快我能给他找个儿媳,高三的时候,就给我暗示了:“叶——现在都是学生,比较单纯,有好的,就试试。”

我知道,他短短的一句话里藏着很多猫腻。作为学生的我,还算是比较行的,这个年纪,不太会去考虑深的社会经济因素,感觉是第一的。还有,他老了,希望我能代他担起这个家。

他想把担子早些交给我这个菜鸟呢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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